我一看她就是没好好休息的样子。
还摆着一张臭脸,坐在那个角落里。
我走到她面前。
「你怎么又来了?别来烦我。」
「谁烦你了,起身出发了!」
然而她显然已经忘了我们要去欢乐镇的事情。
「出——出发?去哪里?」
「……欢乐镇啊,这才过几个小时你就忘得一干二净?」
「当,当然没有忘!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!我还没准备好呢!」
我伸手要拉她起来:「你不需要准备,跟着我来就是了。」
「我有手有脚!不用你来!」
她一下子跳了起来。
「你把枪拿上,万一有什么情况好保护自己。」我把银色的M1911拿到她面前。
当初我在屋里捡到这把枪时,装枪的盒子里并没有多余的空弹匣,所以在射出最多8发子弹之后就只能把弹匣释放出来,重新一颗颗把子弹塞进去。
「我不要。」她一口回绝了我。
「拿上!」我提高音量,「你不只要保护自己,如果我有什么危险你还得保护我。我们两个谁都不能挂掉。」
「你——」她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骂我,气鼓鼓地把枪抢了过去。
「爱护点,别把它弄脏了。」
「你们人类的玩意,本来就是脏的,还用爱护?」
我摇了摇头。「这可是人类发明的最伟大的手枪啊。一百年前就在战场上经历腥风血雨了。」
「哼……难怪眼熟。你们人类第一次来月球就带了这种又脏又老的东西。我在陈列室里看到过。」
真的是每个字都充满嫌弃。
虽然如此精致的手枪被她说成垃圾一样的玩意令我有点不爽,但是它在她的手里我能放一百个心。
——因为,她娴熟的动作,配得上曾经作为月面防卫兵的身份。她来射击,说不定打得比我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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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虽然之前提到过,但是现在还是正式地提醒你一句,小心僵尸,更要小心周围巡逻的逃兵。」
她很敏感地盯着我,「逃兵?」
「对,和你一样,是逃兵。因为害怕与僵尸作战,在上级下令撤离之前逃跑了。现在他们占据着欢乐镇。」
她不高兴地说:「喂,我和他们不一样。我逃跑不是因为恐惧战斗。」
「我只是……有些厌倦每天千篇一律的无聊生活。」
我们从停车场出发,沿着车行道缓缓前行。我看着前方长长的车行道,说:「可能你现在不能理解,但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,千篇一律,每天无聊又规规矩矩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。」
如果不是因为想玩些新花样,我也不会误打误撞进了这个虚拟世界。
「我已经后悔得要死了,你知道吗。」她把玩着我给她的枪,「从我逃跑的路上开始就已经后悔了。所以我现在只想回去,无论如何也要回去。任何阻拦我的,无论是人,还是别的什么东西,我会毫不留情地灭杀掉。」
她单手把枪举起来,瞄准前方。大拇指打开保险。
我以为她要扣扳机,下意识地想制止她。
结果她又把保险关上了。
「这把枪交给我保管了。」她晃了晃本是属于我——找到它的那间屋子的主人的m1911。
「你不刚还说它是垃圾的吗?」
她摇了摇头,「没办法,这是垃圾中不那么脏的一个。」接着,她又说道,「继续说吧,那些逃兵的事情。」
「哦。」我顿了一下,「他们担心幸存者会闯进欢乐镇偷抢东西,所以组织了一些人手巡逻。虽然在这么大的一座镇子里不太容易被抓到,但是一旦失手,凶多吉少。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杀死过前来的幸存者了。」
「我们也有枪啊。看我不把他们脑袋打开花。」
我一拍大腿,「没那么简单!你想想,要是我们暴露了,还攻击了他们,这些亡命之徒还不得召集所有人跟我们拼个死活?就算能逃跑,以后也别想再来了。」
她不以为然地说:「那就全部杀死。」
「嗯?你当真以为咱俩是特种兵是杀手啊?我现在身上一共只有19发子弹,你一枪一个都不见得能把他们解决干净——不,先别说这些。首先不能引起他们注意,更不能杀掉他们。」
「为什么?既然他们是我们的敌人,对于敌人那不就是要歼灭吗?」
「这就好比,为什么猎人不能把吃羊的狼杀光。呃,我不知道比喻得对不对。反正,欢乐镇还必须让他们控制着。」
少女看着我,脸上仿佛在说「你怕是个傻子吧」。
我解释道:「如果物资最丰富的欢乐镇没有了这群让大家都胆寒的逃兵来霸占,所有的幸存者,西南,东部,北部,四面八方都会涌来。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。」
「……是的,我承认,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的。我们弱化了身为人类这一归属感,强化了在某一团体中的归属感,大家都会为这一个团体卖命,而不是为人类卖命,不属于自己团队的其他人,跟一条狗,一只虫没有区别…」我知道她又会挖苦讽刺我们。
「我知道啊。该说是你们人类太聪明呢,还是该说你们『太快学会聪明』呢?从你们独立于我们,孕育出自己的文化开始,你们就从未停止过争斗。一开始是家族之间,然后是部落之间,然后是国家之间——到现在,发展到了个人之间。
「知道吗?看着作为自己衍生出的文明,几千年后发展成了这副样子,月之民感到非常的羞耻和厌恶。这也是你们受到鄙视的原因。」她走在我前面,背着手。由于那把m1911没有枪套,她把它插在腰间。
「可是我们习惯了。」我耸耸肩。「让我把话说完吧。我不想让他们争夺,是因为我想把这里面的东西独吞掉。我——」
「我没想到你这么自私呢。」她转过头,像兔子一般血红的瞳孔直盯着我。
「没办法,我想证明自己。能够得到克莱格的信任,以后我就有更多自主权,就能更容易地寻找离开的途径。」
她一下子停了下来,我差点撞上去。
「怎么不走了?」
「人类真是种危险的生物。」她喃喃道。
路上我把欢乐镇的情况一五一十跟她讲明白了。今天的目的除了搜刮物资以外,还要摸索一下镇子的情况。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东西,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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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真的很危险。我是这么认为的。
怎么说呢,人类算是我们的冤家吧。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也不少了。但是能够像我一样直接混进人类日常生活的,在我们月球上屈指可数。
人类的历史与我们的历史相比,短到不值一提。值得承认的是他们确实在短短几千年的时间里进步到了相当的水平,虽然离我们还差得远。
不过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(但是似乎他们都没有察觉到,这很奇怪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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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大概一个小时,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个叫欢乐镇的地方。
人类在城市的规划和建筑设计上风格与我们月球迥然不同。他们认为他们的设计「更现代」。
可是月都几千年都没有改动过布局了。
「我们到了。」他看了看天,差不多快黑了。
从逃到地球上的第一天起,我就对地球上的天空着了迷。
月球上的黑夜,天空是纯黑的,而且看不到地球。我也不懂为什么。但是在地球上,我却能看到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月球。
说实话,第一次看到月球时,我还有些惊恐。星球不是圆的吗,为什么我看到的是个半圆?
收留我的巫女解释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,但是她有个戴尖帽子,黑衣黑裙的朋友倒是很热心地把我讲明白了。
好像是「月球只有一半反射了太阳光」?
我摇了摇头,把注意力放到现在。
「今天我们胆子大点,到镇中心去。」他背着一个大背包,手里拿着一支弩。「记着,可别看到人就开枪。」
「知道了知道了。」我不耐烦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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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今天早上一样,这座城镇依然没有任何生机。所有的住民仿佛都蒸发掉了。
「这里是居住区。往西边走就是镇中心了。」
我们小心翼翼地贴着房屋的围栏前进。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偷一样。
从前在月球上学习过的,看到过的关于地球的信息,此时此刻都变为触手可及的现实。路边有生锈的汽车,蒙尘的路牌,歪倒在地上的垃圾桶。再多的图片也不及亲眼所见——这,就是人类生活的地方。
「停下,前面有动静。」
我听话地停下脚步。
他看向路对面的排房。「刚刚那屋子好像有什么东西。」
「要去确认一下吗?」我小声问。
「去。——不,算了吧。」他转过身,「我们换条路线。」
「刚才那是什么?」我问。
「不知道,也许是别的幸存者,也许是僵尸。也许……我看错了。但是无论如何没有必要去查看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。」
我们绕过这条路,又多走了差不多一百米。
「那边有人。」我指了指远处高地上的火光。
「嗯。是巡逻的逃兵。不用管他们。」
「看见那座水塔没有?」
我点点头。夜幕中,微微被月光照亮的高大水塔矗立在一个小丘上。
「越过水塔,基本上就是镇中心了。」
这时,有个方向传来声枪响,是一连串短点射。
我望向那个方向。
「南入口。应该又是发现了哪个入侵者吧。」他不在意地说。
虽然内心并没有害怕。嗯,绝对没有。但是我却奇怪地颤抖了一下。
我是月面防卫部队的士兵。我们是负责「防卫」而不是「进攻」的。对于侵略敌人领地,我们没有太多经验;而连防卫战斗都没有参加过的我,根本没有经验。
我只有在部队里学来的一大堆只在一对一练习时施展的技巧,以及只在靶场上锻炼的枪法。
但是即使这样,也总比人类强吧。应该是的。
「别发呆了,趁这会儿一鼓作气潜进镇中心吧。」他说着,从我们藏身的院子里翻了出去。
枪声持续了半分钟左右,渐渐稀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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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亮已经离地很远了。它像是被谁给抛上了夜空,最后又缓缓地落回地面。
穿过居住区,我们来到了高楼林立的镇中心。
四周静悄悄的,让我想起了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。我和几名队员在结界的最边缘,荒无人烟的月面哨站上驻守。那是压根没有生命的安静,不是生命保持沉默的安静。
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。月兔这种生物在陌生的环境下很像兔子,警惕性极高。也正因如此,我们在巡防工作上表现得比其他种族都要出色得多。
「没有人。」他小声说了一句,然后快步跑到马路对面。我跟着跑了过去。
「这个……应该就是公寓楼吧。」我抬头看着前面三栋高楼。
「只有五层,说是公寓楼还真的挺牵强,应该叫多层住宅。」他站在原地看了看。「今天没时间进楼里面了,我们还是先到广场对面的超市吧。」
公寓楼再往西方向有一个大广场。在月光下我还是能看到一些残破的汽车停在广场上面,远处还有几只桶冒出火光,里面烧着什么燃料。
「是那些逃兵生的火?」我问。
「多半是。搞不好还在附近。我们要是在这个位置被发现了,不杀几个人是跑不掉的。」
「你放心,如果真的那样——我会干掉他们的。」我摸了摸腰间有点沉的手枪。
「……唉。」他看着我,莫名其妙地叹气。
我急了:「你信不过我?!」
「没有。只是觉得没必要去伤人性命。」
「你放心好了,尽管地球人低贱,但是我们月球人——乃至月兔都是尊重生命的。我不会主动去攻击别人。」
他没表态,只是说了一句「准备好就冲过去」。
我头上的兔耳除开通讯功能,还有放大周围声波的功能。我打开了通讯器,但只听到一些环境声,没有人移动的声音。
我朝他点了点头。
「走。」他翻过公寓楼外围的围墙,我跟在后面。
跑了几步,南北向的一条公路横在中间。
开弓没有回头箭,既然已经出来了,那也没有回去的理由了。
我们硬着头皮往广场狂奔。
「看不见我,看不见我……」我像个小孩一样心里念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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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寓楼这边到广场对面,差不多一百米。
我却感觉像是跑了十公里。
当我跌跌撞撞扶到超市的外墙时,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拼命撞击胸腔,好像它是被我囚禁在身体里似的。
我回头,身后的少女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傻站着。「你不要紧吧?才这么一段距离而已。」
我摇摇头,「不是累。你没看见我没喘气吗。我是有点后怕。」
「从现在——不,从我们离开居住区开始,我们的每一步都是在赌博。穿过马路,进入超市,翻越围墙,无论哪一步被发现都是输。就算每次都有9成把握成功,赌上9次之后成功率只剩下不到4成。」
「进去吧。」我把堵在超市门口的几台手推购物车分开。
超市里面伸手不见五指。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我还是选择了打开手电,并把亮度调到最低。我担心手电发出的光被别人看见。
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我们分别去两个方向,我去左边,她去右边。
收银台离门口最近,这是常识。货架垂直于我们排列着。我拿着手电照了一下里面,有些货架倒了,乱七八糟的色块粘在地上和墙上。
「」我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,幸好手按在收银台上面才没摔到地上。
是一个大袋子。
「你怎么了?」她的声音在离我大概三米远的地方响起。
「没怎么。一个——面粉袋。」我蹲下来仔细看了看。「不太乐观。这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放置了超过一年,保质期能超过一年的食物少之又少。去找罐头类吧。」
超市里能找到的,保质期超过一年的东西有多少呢?
首先是罐头。即使是放在货架上的罐头一年以后味道也不会发生太大变化;然后是各种粉末饮料,封存得当的话管个一年还是没有问题。饮用水,虽然包装标签上注明保质期一年左右,实际上放两年还是能喝——总比水库和河流里的干净。
「好像……没有什么东西诶。」她在不远处说道。
我也注意到了。这间超市肯定被不知多少次洗劫过,一些放生存必需品的货架早已空空如也。
「怎么办?」她回到我身边问。
「超市,肯定是有仓库的。对,我们去找找仓库在哪。」我说着把手电对着前方,沿着墙壁一路摸索。
不出所料,在超市最深处,有一扇卷帘门。我试着抬了一下,但似乎被锁上了,纹丝不动。
「我打赌这里面一定是仓库。」我指着卷帘门说。
「但是打不开呀。难道要用蛮力破开吗?」
我连忙挥手,「算了算了,别弄出太大动静。超市的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应该会有钥匙吧。我去找,你到门口守着,有情况叫我。」
她拿手电一下子照着我的脸,我的眼睛瞬间传来刺痛。
「不准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。」眯缝着眼,我只能听到她气呼呼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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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超市进门的左边有条楼梯。顺着往上走,我看到了一个房间。顺带一提,走廊是悬空的,翻过护栏可以直接跳到一楼。
房间没锁,好事情。
我推门而入。
即使是室内布置一窍不通的外行,也能看得出那张单独摆放的桌子是经理或者老板的位置。这种位置一般摆在离门口远的一边,而且通常坐桌子前的人视线是与房间的长边平行,与短边垂直。这样的好处是增加来访者与老板之间的间距,既能保证老板的隐私,也能衬托出老板的地位,还能方便监视员工是否偷懒。
只不过,这位老板的隐私可能不保了。
我径直走到这张桌子前,拉开每个抽屉仔细寻找。
账本、钉书钉、笔、一些零钱硬币……有了!我把摸到的坚硬冰冷的东西拽了出来。
一串亮晶晶的钥匙,在手电的光照射下反射着金属光泽。
我小跑下楼,「喂,我找到钥匙了。」
她惊奇地看向我(也许吧,太黑看不清),「这么快?」
我们两人来到卷帘门前。
「我……$」看到那串钥匙之后,我忍不住骂了一句。
居然有差不多十把钥匙串在一起!
「——你还是去门口守着吧,我试出来了就叫你——请。谢谢。」我在句末搞笑地加了两个敬词。
我蹲在地上开始无聊的工作。
第一把,不是。
第二把,一字钥匙。锁孔是十字形的。
我打算把一字钥匙排除开。然而又可悲地发现剩下的全是十字钥匙。
大概又排除开三四把钥匙之后,门口的她突然冲了进来。
「怎么了?」我问。
「有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。」
「有多远?几个人?」
「还有点远。人数……就,就一个。我是听到的。人我没看见。」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。
「我马上就好了。另外,你能去把门关上吗?」
「哈?为什么?」
「要是让那个人进来就不好了。快去吧。」
她离开了。我继续试着剩下的钥匙。
我又将一把钥匙对准锁孔,咔拉一声,锁开了。她正好也走回来,说:「已经关上了。」
我们两人一起用力,把卷帘门推到一半,能过人的高度。
刚刚蹲的时间有些长,一下子站起来眼前发了阵黑。
「咳」里面灰尘很重,我们都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「功夫不负有心人呐。果然是这里没错。」我看着角落里堆积的袋子和纸箱,不由得露出微笑。
纸箱里的罐头规规矩矩地摆成一排,还有很多别的东西。
我们两个人的背包都装满了食物。我还顺手带走了一整条香烟。在战乱的时候,香烟甚至可以当货币流通。而且我本身也要吸。
虽然我确实是良好家教出身,但是我的烟龄比一些同年纪的混混还长。或许你们会觉得很奇怪吧。
正当我开心地想唱歌时,她一下子按住我的肩膀。「来了。」
「什么?」
「嘘。那个人已经到门口了。」
「那怎么——」我话音未落,手上电筒的光照到了一个角落。
那里有扇木门,像是通往外面的。
我没管随时想掏枪出去的少女,走到木门旁边。
门锁的孔是一字形的。
我把唯一的一字形钥匙插了进去——能扭动。
「过来!这里有出口!」
她整个人快贴到墙壁上了。
「别管什么人了,赶紧溜吧!」我上前拉住她的手。
直到出门,她的头都一直对着卷帘门的方向。
.
门外是超市背后,一排垃圾箱横在围墙边。围墙有差不多两米多高。我可摸不到顶,就算摸到了也没那个力量爬上去。
就在我打算绕到前面去的时候,她一把拉住我,「你要去哪里?」
「我爬不上去啊。」
「真没用。看我的。你先蹲下。」
我刚蹲下,她后退几步,突然一个箭步从我身后冲过来。
我还没来得及说「你干什么」,她已经一跃而起。
「呃——!」然后踩在了我背上。
把我可怜的身体作为踏板,少女再次一跃,像枚火箭笔直地弹射到高处。她双手抓到围墙边缘,借着剩下的动力干净利落地攀上了围墙。
「还傻着干什么?上来啊。」她弯腰伸出手。
这个家伙……还真的是兔子啊,跳那么高。
……
「好了。」少女抓住我的手,把我一起拖了上来。
力气还挺大。我心里想道。
我们从墙上跳了下去 。
围墙另一边是一条三四米左右宽的小路,旁边则是山。我脑海里浮现出地图的内容——山的对面就是通往军事基地的公路。
想到离我们最终的目的地如此之近,我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。
但是现在要紧的还是先跑掉。
我们靠着围墙和树林的掩护,绕了一大圈跑回了公寓楼。期间我又看到了很多建筑:餐厅,消防站,还有杂货店。我甚至还看到北边的入口的哨塔了。
就在我们准备原路返回居住区的时候,超市方向传来哗啦一声巨响。
「!?」我们两人同时回头。
是玻璃碎裂的声音。
紧接着,哨塔响起手摇警报器的鸣笛声。
不知为何,我们两个都没有跑,反而停在了原地,停在公寓楼旁边的树林里。
哨塔方向跑来两个人,吹着哨子往超市奔去。
再接着,我们都看见了闪烁的火光,听到了噼里啪啦的枪响。
「那个人……」她指着超市的方向,吸了口冷气。
枪声已经停了。
我看得不是很清楚,晚上实在是太黑。超市已经离我们有一百米远了,我听到的也只有嗡嗡的叫声。
但是有个声音听得很清楚。
极其痛苦,撕心裂肺的哭喊声。
下一秒,又是呯一声枪响。
哭喊声戛然而止。
「……」我们两个都说不出话,目睹着这看不清楚的一切。
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住,呼吸困难。不知所措,无所适从。我想迈开腿,但是下半身仿佛被灌了铅。
几秒钟后,我听到身边几分钟之前还显得很威风的少女,发出抽泣的声音。
「咚」她一下子无力地坐到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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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半夜浓稠的黑色弥漫着整个世界,仿佛要抢在病毒的前面把我们吞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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